Les Miserables在倫敦的Queen Theatre上映時我去看了第一次,那是我少數的音樂劇體驗。那個時候只覺得,倫敦的音樂劇舞台劇演員好讚好專業喔,怎麼可以唱那麼久都不會累呀?而且臉部表情還要讓觀眾看得到,唱得那麼熱血那麼悲情,真的好逆害喔。
當時對雨果所描述的法國大革命後的巴黎慘狀也不能說"不知道",但就是無法感同身受,不知道什麼叫"過不好",不曉得什麼叫"底層人民的互相賤踏,更不要說什麼叫"盡忠職守的公務員對人民權益的戕害"。
然後呢,這部片在現時的台灣上映時,感覺上說的就是台灣目前的故事,或是說,這樣的悲慘故事其實一直都在上演,和一個社會實施什麼樣的制度一點關係也沒有。因為有人就會有人性,有人性就必然會有醜惡,當然還有那高貴的一面。
我先說說Russel Crowe的角色。他一直追捕尚萬強其實也不過就是在盡他的本份,維護法律的尊嚴。但,他就是一個酷吏,他也說他出身貧寒,但這不表示他對貧窮的根源理解,不意謂著他憐憫窮人,他就只是一個因為曾經窮過窮怕了,所以急欲擺脫社會底層背景與貧窮,甘願成為惡法的執行者,卻以神之名來鞏固自己的信仰。這也就是為什麼,他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"對的",是"奉主之名",他在法律上站得住腳,但他欠缺人性與同理心。
對照台灣今日的現況,我們則經常地看見類似的場景。許多執法人員所執行的其實是危害人民權益的事務,例如強徵大埔農地、維護美麗灣的違法業者、掩護業者在苗栗傾倒廢棄物....說也說不完。要不然就是殺雞用牛刀。舉凡網路釣魚啦、臨檢合法店家啦、用大法伺候偷花的歐巴桑之類的事,但真正的罪惡,制度性的罪惡,違反人權與保障基本權益的罪惡,不是查無不法,無法可管,就是以行政流程與笑笑的親切態度推來推去。喔,更別說台灣有非常多政治人物非常愛提自己出身貧寒或農戶,藉以鞏固"我可以瞭解那種苦與需求"的偽裝。或者,奉媽祖、佛祖或天主之名,強調自己不會說謊。好啦,我想我們都見多了這樣的垃圾。
工廠作業女工間的相互賤踏是否也令我們感到熟悉?回想起當兵時部隊中動不動就是連坐處罰,那真是一個很有效的法子,既能以最簡便的方式鞏固領導,又能降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,所以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剩下的就是維繫那共同的最低利益。在我們這種鳥社會中,弱勢與弱勢之間的搶奪資源是否常見?而稍微擁有一點點資源的弱勢是否就開始假弱勢之名行霸權之實?或有甚者,在登上一個台階時感到志得意滿,忘了自己也是別人眼中的弱勢可憐蟲?
冷默的群眾,就是那些把門關上只能求自保,或甚至不知道這個社會上有"底層"的民眾在片中隨處可見,這樣的群眾也遍布在我們這個社會的各角落。為什麼不關心?為什麼不對革命青年伸出援手?就是因為自認為權益未受到侵害,或早已經放棄了自己的權益,或者就是全然沒有來由的自私。
熱血的青年們熱情地闡述信仰與理想,然後無畏地前仆後繼地,螳臂擋車地抗爭、抵抗、然後壯烈地犧牲。有人一定覺得"幹嘛那樣?這樣很笨啊~"。人類社會之所以能夠進步就是因為不滿足。但是不滿足有兩種層次,一是個人與小團體的利益,而另一種是公眾利益。能夠為了公眾利益而反抗體制,挺身而出,以各種方式,就算是犧牲生命,使公眾權益得以推進的人,就是品格高尚之人。但是這樣的人通常能夠得到群眾的奧援嗎?通常不是。台灣社會目前所具備的,經常是只剩憤怒卻無計可施的青年,還有把個人或小黨之利喧囂擴大並要脅使之成為公眾利益的團體。
我想除了以上的角色之外,尚萬強和芳婷都因貧病交迫而死,即始他們的靈魂與作為在動亂的時代中如此卑微但高貴。然而只能以"死"做為終點究竟是一種在現世中無法得到滿足的悲慘?或是一種只能寄托宗教理念離開動亂時代的解脫呢?
小偷、妓女、皮條客、騙徒在這部片/劇作/小說中當然就是代表所有人性的黑暗面與底層需求。但,他們似乎活得最自在對不對?
騙徒的女兒艾波寧(Éponine)因為愛而展現人性的光明面,也因為愛而抵擋了子彈死在所愛之人的懷中。相較於什麼都沒做就輕易得到馬里歐的柯賽特來說,艾波寧反而活得更真切與誠懇。
順道一提,我非常喜歡海倫娜‧伯翰‧卡特飾演的酒館老闆娘,她一出場,就讓我想起她所飾演的食死人蕭婆樣,她真的好蕭婆好好笑呀~然後飾演"如天使般俊美之熱血青年Enjolras"的Aaron Tveit真是好帥呀~ 連死掉的時候都很帥氣的說~
最後所有逝者的大合唱(屍魂界就對了?)每個人所展現的笑容、期待、重生其實很令人辛酸。我們這些在現世的人所享受的所有自由,其實都是千百年來的先烈流血流汗所得到的。但在面對社會未來可預見的困境時,我們所選擇的,究竟是那一個角色?默許悲劇與不公不義地發生?假裝與自己無關?與其它人互相踩踏?覺得凡事都與自己無關只求茍活即時享樂?登高一呼支持改革?還是,加入壓迫者的行列呢?
最後所有逝者的大合唱(屍魂界就對了?)每個人所展現的笑容、期待、重生其實很令人辛酸。我們這些在現世的人所享受的所有自由,其實都是千百年來的先烈流血流汗所得到的。但在面對社會未來可預見的困境時,我們所選擇的,究竟是那一個角色?默許悲劇與不公不義地發生?假裝與自己無關?與其它人互相踩踏?覺得凡事都與自己無關只求茍活即時享樂?登高一呼支持改革?還是,加入壓迫者的行列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