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李宗翰平常西裝革履,看來就是典型的保險業務員,不過他也是北台灣唯一的鯨豚標本師。
全台灣會做鯨豚標本不超過十人,台中以北只有李宗翰。李宗翰有時也會帶著保險客戶去賞鯨、邀他們及孩子到鯨豚協會當志工。
我是披著人皮的海豚
在台大生命科學館頂樓,推著及胸的大水槽,注水後加熱,煮著去骨的殘餘組織,李宗翰打趣自己好像在煮「豚骨拉麵」。頂樓的露台是他的浸、泡、煮工作區,室內的骨骼標本製作室卻很迷你,每周三下午,李宗翰都在此工作到深夜。
「這兒冬天很冷、夏天很熱,不是人待的。好在我是披著人皮的海豚。」
打工第三天提刀解剖
六十六年次的李宗翰是中華鯨豚協會標本組組長,讀台大中文系夜間部二年級時,到台大生科系教授周蓮香研究室當了四年助理。打工當助理的第三天,李宗翰就提刀去解剖一隻兩公尺長的擱淺海豚,開啟他的標本製作生涯。
貯藏鯨豚解剖大體的冰箱一開,異味能讓整個樓層哀鴻遍野。李宗翰的第一隻海豚死狀極慘,身體鼓脹、吐著舌頭、腸子爆出來還冒泡。
死亡的動物別取名字
李宗翰望著高懸的標本,「它現在很美,不是嗎?」這隻海豚沒有名字。
「死亡的動物不要取名字。活的,超過一星期,我們才取名字。」李宗翰說:「取了名字會有感情。盡量不要有感情比較好。」
「抱一隻海豚死在手上。那感覺…比貓狗死了還嚴重,因為它們很大。」李宗翰說:「想到因為我們沒有錢、沒有資源,它才掛掉,實在很難過。」
李宗翰談起保險和標本之間的關連,他說因補助作標本計畫的資源有限,「如果我有錢、有能力,或許可以改變什麼。」話不多的他因此投入保險業,動機除了有經濟保障外,也因為他自納莉颱風受到的衝擊。
當時,他在苗栗海邊權充海豚維生系統的養蝦池中,抱著海豚度過風災,好幾位志工卻都離開了;後來李宗翰才知道,這些志工是到花蓮協助搬運風災受害者屍體。「那時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足,只能照顧動物,不夠關心人。」
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,是為國立台灣博物館製作「朗氏中喙鯨」標本,品種極為少見,這件標本編號排全球第十。
標本留存比生命還長
標本到底魅力何在?「標本能留存後世的時間,比我們的生命還長得多。」標本能留存幾百年,卻通常沒人知道標本師是誰。「有沒有掛名對我來說不重要。」李宗翰說。
他的夢想是要當上處經理,這樣他可以更有鯨豚標本製作的經濟能力,「還可以要業務員也來做標本,哈哈。」